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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四章潤物無聲悄改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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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四章 潤物無聲悄改變

父子兩人走到半道,碰到夏侯淵派來傳信的士兵。

“主公,妙才將軍攻克宛城。俘虜張繡。賈詡。現下二人已被押解至宛城府衙,如何處置還請主公裁奪。”

曹孟德聞言瞇著眼睛思考片刻,最終對來人說:“你速去傳話妙才,讓他對二人以禮相待。”

傳話人得令應諾,又飛馬回了宛城。只是這話傳到夏侯淵那裏再由他實施到張繡身上時,張繡臉色明顯閃過一絲不自然。在夏侯淵親兵要上前解開張繡身上所綁繩索時,張繡退後一步,抗拒地搖了搖頭:“繡自知得罪曹公。這繩索不解也罷。”親兵無奈,求助地看向夏侯淵,夏侯淵倒也不為難,直接由著張繡去了。他是清楚他老哥現在心思:竟然還真讓賈詡那老狐貍說著了,他真想繼續招降張繡!

果然等到曹孟德到了宛城見到還被帶上來時還是綁著的張繡、賈詡後,臉上閃過一絲愧色,親自下席為張繡松了綁:“此次將軍投而覆反,罪不在將軍。將軍能再次率眾來歸,可見將軍向漢之心。此番回許,孤會表奏天子,著將軍為平西將軍,令叔張濟亦追謚定侯。”(作者註:東漢謚號為單字追謚,如孔明謚:武侯,奉孝謚:貞侯。歷史上張濟無謚號。此處為曹孟德為安撫拉攏張繡所擬:安民大慮曰定。)

張繡聽言驚詫地睜大眼睛,習慣性地看向賈詡,發現賈詡一副意料之中模樣地沖他微微點頭,不由有些傻怔地發呆。曹孟德張繡如此,似乎還嫌不夠,又接口說道:“孤看宛城之地,民風淳付,百姓和樂。可見將軍和令叔在任俱是盡心盡責。歸附許都後,還望將軍不忘君恩,繼續代天子巡牧宛城。且將軍帳下胡車兒確是一員驍將,有他輔佐,將軍鎮守宛城必可固若金湯,穩若泰山。”

張繡這下是真的楞了:曹孟德言下之意是說他可以繼續留在宛城,不必跟他回許都?而且聽意思之前事敗洩露的胡車兒也是要還給他的。這這……這簡直是出乎他意料的恩惠!他連曹孟德殺他的理由都能想出幾百條,但惟獨想不出他對他如此厚德的理由。張繡腦子機械了轉了兩圈,最終“咕咚”一聲跪在曹孟德面前,聲音有些顫抖:“張繡謝司空大人厚恩。至今後司空大人但有差遣,繡定全力以赴,萬死不辭。”

曹孟德趕緊把他扶起來,拉著張繡的手把他讓座席間。也來不及自己落座,又轉身走向賈詡,給賈詡解開繩子後眼中微微閃爍過一道精光:“操久聞武威賈詡大名,只是一直無緣一見。今日得見先生實則三生之幸。想昔日天子蒙難,先生在長安為之籌謀相助,天子至今仍常念先生,感之不得見。先生今番既在,可要隨操一起入許都覲見天子?”

曹孟德話說完,除了張繡,曹營幾位明白人都是心裏恍然:好一招釜底抽薪!高官厚祿大恩拉攏著張繡,但卻把把張繡的主心骨招攏去了許都。張繡一個沒怎麽有主見的,手下又都是武夫之流,以後就算心思浮動想圖謀點什麽,可身邊沒個商量的,自己照樣不能成事。

賈詡聽了常瞇縫地眼睛微微睜開了一條縫。曹孟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有招攬之意,只是被他婉言謝絕了。此番再提,又是在這種情形之下,口口聲聲對他稱先生,而且提及天子,真是由不得他再推脫。不過看曹孟德前後行事作為,倒不失為一個好的主公,於是賈詡微微意動,轉看著曹孟德行了一禮後:“賈詡願隨曹公入京面見天子。”

曹孟德見此滿意地笑了笑,亦是和待張繡一樣把賈詡領入座位後自己方才入座。然後曹孟德扭頭看看了眼前的眾將,發現於禁竟然沒在,不由臉色微沈問道:“有人報於禁造反,可是實情?”

樂進一楞,出列為之辯解:“我親見文則在陣前指揮兵士挖溝建渠直至天明,是哪個造謠文則造反?”

落後他一步的李典亦是出列,聲音平穩地說道:“主公,昨夜中軍火起,文則與典未得軍令,不敢擅離。然青州兵趁火氣勢亂,逃竄劫財。文則為正軍紀,故而殺一儆百。”

曹孟德聽了捋著胡子,沈默不語。正在此時有人來報於禁來見。

曹孟德捋胡子的手一頓:“傳!”

片刻後一身塵土的於禁單膝跪在曹孟德案前被問:“文則因何屠青州士卒?”得,曹孟德連直接把造反這詞掀過去了。

於禁辯也不辯直接回答:“青州士卒趁勢作亂,搶劫鄉裏,大失民望,故禁殺之。”

曹孟德挑挑眉:“那聞孤之令,又為何不立即來見?”

於禁簡單八個字解釋:“溝渠未竣。恐敵突圍。”

曹孟德滿意地笑了,走下坐席扶起於禁:“文則任謗任勞,可媲美古之名將!賞金器一副,待回都後,孤自上奏天子表封文則為益壽亭侯。”

於禁臉色不變的謝了賞,安靜地又走向李典身邊自己位置。

曹孟德則看看帳下眾人以後,擺擺手:“既然無事就都散了吧。夏侯淵、曹昂留下。”

夏侯淵曹昂一聽,心裏俱是“咯噔”一聲,夏侯淵想的是,這是要問張繡的事還是要問賈詡的事?亦或者他襲取宛城的事?曹昂則想的是如何才能在自己父親這裏打著馬虎眼,把蔡威的事說圓乎呢?

正在倆被留下的人腦子轉圈各自思索的時候,剛出臨時議事廳的人群裏忽然傳出一聲驚呼,然後就是樂進聲音氣急敗壞地傳來:“你瘋了,典韋?那是主公剛招的文和先生!”

典韋氣呼呼地回道:“俺當然知道他是賈詡!俺揍的就是他!你們別拉著俺!”

裏頭曹孟德聽到喧嘩以後趕緊打發人出去瞧瞧怎麽回事。結果他派出的親兵剛一出門就被眼前的情景弄蒙了:

左邊樂進和李典一邊一個使勁抓著不斷掙紮的典韋。典韋卻眼睛冒火,滿是不善地盯著賈詡,嘴裏嚷嚷著:“之前奉孝不讓俺動你,俺忍了。現在你是主公的人,俺雖然不能殺你砍你,揍你一頓出出氣卻是不妨事的。”說著典韋又擡腳踢了踢,看樣子很有趁人不註意掙開束縛再給賈詡一下子的沖動。右邊張繡和曹洪扶著被打得踉蹌了幾步的賈詡,面有擔憂。而賈詡則一頭霧水,一邊撫著左肋不住輕咳,一邊滿是不解瞧著典韋:潁川浪子郭奉孝?這怎麽還有他的事啊?中間站著的於禁、許諸很艱難的隔開二人,許諸手上還險險地架住典韋的拳頭。估計要是他不擋著這一下,碗口大的拳頭落在賈詡身上,饒是賈詡出身西涼身手不錯,也得被這一拳頭砸夠嗆。

親兵一個激靈跑下臺階:“諸位將軍稍安勿躁,稍安勿躁!主公就在裏頭,諸位有什麽解不開的還請到裏頭回話。”

典韋一聽掙開樂進李典,狠狠瞪了眼賈詡:“進去說就進去說。”說完自己率先一步踏上臺階,回了議事廳。他身後跟著進來的樂進等人被典韋突如其來的舉動鬧得摸不著頭腦,渾然不知到到底哪裏出了岔子,讓典韋對賈詡那麽大怨氣,非得揍上一頓才算完。倒是張繡畢竟跟賈詡相處時間最長,雖然眼下賈詡要離開宛城去許都,但仍舊忍不住小聲擔憂道:“先生,您之前是不是開罪過他?那你到許都會不會……”

賈詡微睜大眼睛苦笑著搖搖頭:他自己還蒙著呢,怎麽也想不起來什麽時候的罪過曹孟德身邊這位保鏢頭子了。

結果到了議事廳,曹孟德沈著臉剛問典韋一句“到底是怎麽回事”?典韋就跟炸了毛的獅子一樣,滿臉悲憤地指著賈詡理直氣壯地控訴:“他曾經欺負俺妹子!俺教訓他就是為妹子出口惡氣!”

他話音落地,眾將皆是一楞。等反應過來,除了夏侯淵面無表情,仿佛早就知道,曹昂微皺著眉,若有所思。其餘諸人臉色都變得極其精彩,投註到賈詡身上的目光更是五花八門,有困惑不解的,有恍然大悟的,有同情憐憫的,有鄙視疏遠的,當然還有無動於衷的。而視線中心的賈詡聞言更是連苦笑都笑不出了:之前他千想萬想也想不出典韋揍他是因為這個理由,他還以為是因為胡車兒盜戟之事讓典韋有怨在心,伺機發洩呢。沒想到自己挨揍的真正原因卻是……活那麽大歲數,他生平還是頭一回被人指責欺負了良家婦女,被人家兄長找上門來呢!這都哪兒跟哪兒,他簡直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麽表情了。

比他還糾結的卻是曹孟德了:典韋他妹子是郭嘉他老婆啊。這女人如何他不甚清楚,只依稀覺得是個外在溫婉,內在堅韌的女子。雖出身寒門庶族,才情素養與大家閨秀比不遑多讓。只是這麽一個自幼是長在潁川的女子,怎麽會被賈詡欺負了去?這裏頭別有什麽貓膩吧?

曹孟德這裏還在沈吟,那邊張繡就忍不住開口替賈詡辯駁:

“典韋將軍,你……是不是搞錯了?文和先生這些年一直待在宛城,何來欺負令妹一說?”

典韋瞟了眼賈詡:“是先帝時期。俺妹子出行時候。”

張繡噎住。賈詡表情更僵,看著典韋:“典將軍,賈詡此一生從未有過欺男霸女,欺辱令妹之事,從何而起?”

典韋一聽立刻瞪圓了眼睛:“你還不認?俺妹子還能誣陷你?賈詡賈文和欺負她是她親口告訴俺的。她一個後宅女子,若不是曾被欺負,哪裏會記你記的那麽清楚?”

這下賈詡噎了:他現在算是體會什麽叫百口莫辯了。

倒是曹孟德還不糊塗,手指敲著桌案偏頭問典韋:“你剛才在殿外說奉孝不讓你動文和先生?”

典韋老實巴交地點頭。

“你沒問他為何?”

典韋老實巴交地搖頭:“問了也白問,他肯定會說天機不可洩露。”

曹孟德眼角一抽,揉著額角輕嘆一聲:“那等回去你到奉孝府上好好問問,看他如何作答。在沒有得到答案以前,不許再對文和先生失禮。”

典韋眨眨眼睛看看曹孟德又看看賈詡,轉頭對著賈詡認真說道:“俺覺得不用了。文和先生現在是主公的人,反正俺打也打了,氣也出了。知不知道緣由無所謂了。”言下之意竟是:以後都在主公帳下了,今日我已經打你出氣,以後就不會再找你麻煩。咱們今後碰到事就公事公辦,不徇私情。

賈詡聽完只覺一口悶氣湧上心頭,吞不下,呼不出,分外憋屈。反觀曹孟德也被典韋這大神經的言辭弄得一楞,輕咳一聲才把視線偏向賈詡。賈詡一對上曹孟德眼睛不由又是一陣胸悶:他畢竟跟典韋不一樣。之前算計過曹孟德,如今又新降曹孟德,和典韋起沖突,在曹孟德私心裏會向著誰傻子都知道。況且典韋說完話,曹孟德直接沒表態把選擇權給了他,這明顯的暗示他能看不懂?真是個會“和稀泥”的主公!打就是打了,他不忍還能怎樣?

瞧,這就是謀士跟武夫的思維區別,賈詡做一個謀臣,做事懂得謀定而後動,也懂得小不忍則亂大謀,會有局勢分析,利弊權衡。但典韋就是典型武人思維:不管是當年為劉成報仇還是後來在張邈處殺人逃竄,他都講究恩必還,仇必報。哪來那麽多彎彎繞的心思考慮自己這些舉動會有啥影響?所以賈詡碰上典韋,還真的是他倒黴,挨揍也是白挨。

於是賈詡幾乎滿腹郁悶,忍著牙疼回覆:“主公放心,到許都後,詡會跟登門至奉孝先生府上,開解誤會。”

曹孟德笑著點了點頭:“如此有勞文和。”

話落,曹操靜靜地袖起手,轉臉看向夏侯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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